圖：互聯網 | 文︰Gary Charm
萬聖節快到了，和大家說一個「可能發生過」的鬼故事：
在20世紀初的加拿大，一位祖藉英國的年輕女教師入職一間原住民寄宿學校。這是一間專為北美原住民/印弟安人而設的教會學校，教師滿懷理想要春風化雨，誰知這裡的學童不是暮氣沉沉就是體弱多病，稍強壯的學童就對她處處防範甚至懷有敵意。年輕教師未言放棄，努力教學，希望能幫助學生，不過她發現學校資源貧乏，所訂教程亦很有問題。另一方面，她漸漸發現這裡的學童會無故受傷、更會無故失蹤；此外，學童因體弱病逝的事故更頻密得超乎常理。這位女老師開始追查真相，但所有人都三緘其口。這時候一個小男孩出現，說會向她透露真相，約她某日某時某地見面。
約定日子，年輕老師正要出發去會面男孩，卻在學校文件中發現該男孩竟然早已身亡。老師甚為驚恐，就去想找校內神職人員商量。這時候，男孩忽然出現，哭著阻止老師去找神職人員。年輕老師又驚又怕又不知所措，想轉身離開，誰知原來身後早已聚集了一大班小孩，這些小孩有的是活人有的是亡魂，全部哭著要這位老師幫忙……究竟這間學校發生甚麼事呢？
今年9月29日是華人的中秋節，而剛巧這一天亦是加拿大學校的橙衣日，學校的學生和職員都要穿橙衣。如果你沒有橙色衫，也可以在身上扣上一些橙色飾物（例如我太太，就要問我借一條變魔術用的橙色絲巾）。起初我不知就裡，還取笑橙色衫是預祝 Halloween，卻不知原來節日是記念一段慘痛日子，也是我在加拿大所聽過的最恐怖一則故事。
這個「橙衣日」的由來，是根據一位倖存者Phyllis Webstad的回憶：六歲那年，Phyllis要被強制帶走，臨走時祖母送上最後的慈愛，為她穿上一件嶄新的橙色襯衣。誰知當 Phyllis被送進學校，立即被脫光衣服，橙衣被人奪去。從此，橙色衣服就象徵了原住民被剝奪的身份。那麼，究竟那是甚麼學校，當年究竟發生過甚麼事呢？
話說19世紀加拿大建立聯邦政府以後，為讓原住民（指北美洲原住民、或印弟安人）盡快和殖民者融合，1883年開始建立了大量的寄宿學校，強制原住民子女入讀；說是讓兒童入學，政府所用手段卻極殘暴，會出動騎警到原住民保護區區強搶兒童。父母想接回孩子？sorry，當時政府亦同時立法，禁止原住民離開保護區。當時的強硬政策背後，政府的盤算是迫使原住民父母子女分開，要青少年原住民篤信天主/基督教，以消滅原住民的文化！
嗱，咁係咪已經好仆街？未算！
寄宿學校環境奇差，許多兒童患病死亡。當時估算，整體寄宿學童死亡率高達2-4%，比二戰時期加拿大軍人死亡率更高。當時也有呼聲檢討這項政策，卻被官員和辦學團體耍走。到1950年代，政府開始放寬對原住民的監管，寄宿學校逐年關閉……
這段歷史太黑暗，多年來一直受人關注，要為原住民討回公道。1980年代開始，各個教會辦學團體陸續就事件道歉，但獨欠了天主教。至2021年，加拿大國內多處寄宿學校舊址忽然發現兒童遺體（請上網查找「加拿大原住民寄宿學校舊址發現墳墓」事件），估計死亡人數達一萬人，當年的死亡率所謂2-4%，竟然還遠遠低於現實；更揭發一些學校用學童進行藥物實驗，更甚者，原來很多學生死亡非因患病，而係因被毒打或被性虐而死。震驚世界。這一年，羅馬天主教廷也終於正式道歉。
……小弟文筆拙劣加上對北美歷史沒有認識，我很建議大家上網看看相關資料。說來慚愧，我們移居加拿大但原來不認識加拿大。我第一次聽到故事當晚，整晚也睡不好；在床上輾轉反側，就想出本文初那段故事。
今天這個橙衣日（Orange Shirt Day），正式名稱叫作全國真相和解日（National Day for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）。日期是每年的9月30日，不過2021年起，這一天已被訂為公眾假期，故學校會提早一天進行。
事件對你我也許會有關聯。話說「發現墳墓」事件發生在2021年，當然會被那年頭某個正被各國制裁的強大國家抽水。這裡，我們可引用米蘭‧昆德拉的名句回應：
「人與權力的抗爭，就是記憶與遺忘的抗爭。」
這句話反過來，或許可以理解為：
「當一個政權選擇真誠面對歷史，就是選擇和人民和解。」
(原文刊於 2023年9月30日作者Facebook Page。本刊獲作者同意授權轉載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