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新力家評】Prove Me Wrong

圖: Global News/Wikipedia/The Battalion 文: 申力加

近來最震撼的世界新聞必定是查理·柯克 (Charlie Kirk) 的遇刺案，他生前在美國各大學校園開設他著名的 Prove Me Wrong 攤位和學生進行政治辯論。在9月10日，柯克到猶他州一所大學出席公開辯論途中，在鏡頭下遭槍擊身亡。事發片段之後在網絡世界廣傳，槍擊的一剎那實在十分血腥，筆者看過片段一次後也不敢再看，到現在還記得柯克被子彈擊中喉嚨的表情，沒有人純粹因政治立場而應該被這樣結束生命。

事件更迅速成為美國國內左右兩派再一次互相指責的導火線，右翼保守派當然立即將事件矛頭指向左翼自由派以及民主黨人士，並且有人呼籲要對那些幸災樂禍的自由派人士和團體進行報復。而左翼則指摘保守派以槍殺事件為藉口壓制政治反對派。筆者之前的文章也提及過，人類的腦筋其實並不太聰明，總是喜歡把所有事物歸立為二元，非左即右非黑即白，因為這樣可以把多種複雜問題簡單化去處理，容易圍爐取暖，又或者可以集合力量來攻擊另外一方。

這種簡單分類法在歷史上又不斷應用在政治的意識型態上，所以在現今政治必定要標籤自己為左翼或右翼來作自我身份肯定，又會以此準則來對別人攪「敵我矛盾」，而「矛盾」卻往往滋生暴力。而在一宗行刺案中，單單只有行兇者並不能成事，也必須加上兇器。在柯克被行刺時和學生的辯論恰巧正在討論美國的大規模槍擊事件，而柯克是維護擁槍權利的堅定者。他的立場緊跟現時美國保守派觀點，引用了《美國憲法第二修正案》保障美國公民的持槍自由的規定，成為他反對槍械管制的理據。以下是節錄自他在2023年4月在一場名為 Turning Point USA Faith Event (「美國轉捩點」信仰大會) 的談話：

“You will never live in a society when you have an armed citizenry and you won’t have a single gun death. That is nonsense. It’s drivel. But I am — I think it’s worth it.”

“I think it’s worth to have a cost of, unfortunately, some gun deaths every single year so that we can have the Second Amendment to protect our other God-given rights.”

中文翻譯為：

「在一個全民擁槍的社會裡，你永遠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槍枝致死事件。那是胡說八道，荒謬至極。但我認為——我覺得這是值得的。」

「我認為，雖然不幸的是，每年會有一些因槍枝而死亡的代價，但這是值得的，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擁有《第二修正案》，來保護我們其他上帝所賦予的權利。」

正如他所說凡事都有代價，當今美國便成為了全球擁有槍械最高人均的國家，在每100人當中便有120.5件槍械！這數字更遠遠拋離排在第二位的也門，正在處於內戰中的也門數字也只有52.8，比起美國少超過一倍。而我們加拿大的數字排在全球第五，在100當人中有34.7件槍械，比美國少3.5倍。有統計指出在2013年至2022年期間，美國便總共有4473人死於大規模槍擊事件。最近一次發生在剛剛的9月28日，一名退伍軍人駕車衝入一間密芝根州教堂進行槍擊，導致最少四人死亡。

不幸的是，現今社會的政治像在強迫大眾吃快餐，往往只有A餐和B餐兩種選擇，菜單還是固定的，全部都是「預製菜」。在北美，右翼保守派人仕仿佛一定要支持擁槍權利，還要加上反墮胎、反移民、反DEI (多元、平等和共融) 政策；而左翼自由派則必定要支持LGBT權益，支持寧願犧牲經濟的環保政策並支持墮胎權利，缺一不可，大眾已經沒有 à la carte 的選擇機會。

查理·柯克生前的 Prove Me Wrong 辯論，筆者看過不少片段，有些十分認同，有些卻不敢苟同。筆者覺得在 Prove Me Wrong 前，有兩點需要弄清楚。第一，在自由民主社會，左右兩者都是種個人基於觀點對社會未來預測的估計，很多時候並沒有對錯，要明白一個民主社會必定會出現不同甚至相反的意見。而且和極權不一樣，這個選擇是可以通過民主程序隨時間而改變的。所以人們並不需要惡言相向，像現在很多人濫用「左膠」一詞來罵人，而另一邊卻什麼都歸咎於「歧視」來指責對方，大眾實在沒需要像對付極權一樣視意見不同者為敵人，滋生不必要的言語暴力。

第二，既然個人觀點是種對於社會未來的預計，雙方當中都必定會有出錯的可能。在說 Prove Me Wrong 前，屬左又好屬右也好，在事實和數字面前，究竟有沒有勇氣能夠接受自己觀點可能出現偏差的胸襟？如果立場的前設是「我凡事絕對地對的」，並且盲目追隨某政治領袖的路線和言論，或只會重複利用似是而非的標準答案來合理化自己的選擇，那其實和中共在文化大革命之後出現的「兩個凡是」思想又有什麼分別呢？社會只會離民主愈來愈遠。